魏炯想起他房间里的小电锅和香烟，笑了笑。
“现在包装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自言自语道，随即便拆开包装，拿出一盒，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嗯，是这个味儿。”
魏炯循声望去，门旁的值班室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探出半个身子，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一百一十五吧。”老板还有意挽留，“烟草专卖店的比这个贵多了。”
“健牌？”老板抬头打量了一下魏炯，似乎觉得他不像烟草专卖局的暗访人员，“要几毫克的？”
“你的家人……经常来看你吗？”
“去哪里？”
说罢，他就拎起拖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纪乾坤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先把手机凑到眼前，又摘下眼镜，伸直手臂，把手机放到远端，可是那些文字依旧模糊不清。
“不用。”纪乾坤指指倚在门口抽烟的张海生，“有老张呢。你快回去吧，别让大家等你。”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迎面遇见一大群走出来的志愿者。马尾辫女孩拎着魏炯的背包，看见他，劈头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还习惯？”
一进门，魏炯就感到眼花缭乱。老板坐在玻璃柜台后面，在他身后，高及天花板的货架上摆满了成条的香烟。老板正在电脑上玩斗地主，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要什么烟？”
魏炯没想到纪乾坤会问得这么细，一时也慌了手脚，结巴了半天，老老实实地承认不知道。
“魏炯，”纪乾坤斟酌着词句，“能不能拜托你……”
“上次不是说了吗，叫我老纪就行。”纪乾坤伸出手去，“给我瞧瞧。”
“没事。对了，我看到了发票。”纪乾坤笑笑，“给你的三百块钱都用来买烟了？你自己搭了路费吧？”
老纪在盼着这两条烟吗？
“哦？”孟老师抬起头，面前是一个穿着运动外套、牛仔裤的男生。他斜挎着书包，手里还拎着一只水杯，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如果一起案件——比方说，杀人案件——发生在97年之前，”纪乾坤边想边说，语速缓慢，“你觉得应该适用79年刑法还是97年刑法？”
同班同学岳筱慧站在中门的扶栏处，笑眯眯地冲他摆摆手。
师大位于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校门前是本市的一条主干路，对面是一座叫“星——MALL”的大型商厦。魏炯没有吸烟的习惯，平日也不会去注意卖烟的地方。不过纪乾坤指定的健牌香烟在校园内的超市都没有买到。魏炯依稀记得“星——MALL”北侧的冷饮店旁有一家挂着“烟酒专卖”牌子的小店，打算去碰碰运气。
“不行！”中年男子端着一个大茶杯，杯口热气腾腾，“他们不能随便出去。”
养老院门前是一条小马路，虽然狭窄，但人来车往，很是热闹。菜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车辆的鸣笛声不绝于耳，加之炸串、烤地瓜、煮玉米的香气，相对于一道铁门之隔的养老院，这里才更似人间。
不可能。魏炯心里的问号更大了。仅仅是兴趣使然，绝不会让这样一个阅历丰富的老人如此急切和失态。
“也是。”魏炯想了想，“不过，也会寂寞吧？”
魏炯把塑胶购物袋递到他手里。让他颇感意外的是纪乾坤直接拿出一条烟，端详了一番。
纪乾坤目瞪口呆地看着魏炯熟练地用手机上网，操作一番后，魏炯上下滑动着页面，随后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咦，你吸烟啊？”
“哦，我让小魏推我出来走走。”纪乾坤代魏炯回答。
“这是外烟。”老板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外行，“我这是免税烟——嗨，直说了吧，走私的，没有发票。”
魏炯急忙过去扶住轮椅：“您要拿哪本？我来吧。”
张海生直起腰来，手拄着拖布杆，看看纪乾坤手里的烟，又看看魏炯。
“有什么不同？”纪乾坤立刻追问道。
“红皮的，刑法典。”纪乾坤的语气很严厉。
“敬老院。你呢？”
孟老师吸着烟，看着男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心想这小子比师弟师妹们强多了。
“不怕。”岳筱九_九_藏_书_网慧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明天上午溜出去买。”
已经下午一点十分了，魏炯一路小跑来到公交车站。几分钟后，一辆公交车进站。车上人不多，更幸运的是，一个乘客刚刚离座下车。魏炯坐上去，把塑胶购物袋抱在胸前，长出了一口气。
“谢啦！”女孩友好地冲他挥挥手，“明天上午看不见我可别惊讶。”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劳作，敬老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处理完最后一批垃圾后，志愿者们又三三两两地来到房间里陪老人聊天。魏炯洗干净手脸，径直去了纪乾坤的房间。
“谢啦谢啦。”两个人走在斑马线上，随着密集的人群穿过马路。岳筱慧显得很轻松，一只手抓着围巾的末端，不住地甩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