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自马伯庸小说的《长安十二时辰》新鲜上映,剧中情节紧凑,叙事扎实,贴紧史实,引发了追剧热潮。观众在欣赏情节的同时,往往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的计间工具。在古代,将线性的时间,划分成若干等量刻度,做到精准计时,减小误差,并非易事。
在《长安十二时辰》片头,导演巧妙地利用日晷指示时间,既突出了剧中主题,又能渲染紧张气氛。周朝时期,民间普遍用日晷计时,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按摆放角度不同,日晷分为地平式、垂直式和赤道式等三类,以赤道式最为经典。赤道式日晷在摆放时,要与赤道平行,晷针上端指向北极,下端指向南极,通过阳光投影测定时间。
日晷看似简单,内藏玄机。由晷针和晷面组成,两者相当于钟表的指针和表面。晷针垂直穿过晷面中心,晷面外延一般有三个圆圈,内圈标示天干地支,中圈刻有十二时辰,外圈对应每个时辰,再分“初”、“正”两格,由此将一天的时间划分为十二时辰,二十四小时。如今的“小时”概念,就是由晷面刻度演变而来,而钟表表面的设计灵感同样借鉴了晷面的结构。
赤道式日晷不仅可以授时,还可以指示节气。在一年中的春分和秋分,太阳的运行轨道与赤道平行,晷面无法标示时间。《周髀算经》记载:“故冬至日晷丈三尺五寸,夏至日晷尺六寸。冬至日晷长,夏至日晷短。”可见早在西汉时期,古人对日晷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北京故宫中保存着很多清朝石质日晷,其功能不仅是为了授时,更是作为皇家礼器之一,陈列于宫殿之前。慈宁宫的房产证上写着太后的名字,宫前摆放着故宫中唯一的月晷,以此显示宫殿主人既特殊又尊重的身份。
日晷过于笨重,无法搬运,而且只能处置在室外,另外,清朝文人钱泳在《履园丛话》中,也指出日晷的不足,他认为“日晷用于日中,月晷用于夜中,然是日有风雨,则不可用矣。”诸多客观条件的约束,限制了日晷的普及和使用。
《长安十二时辰》的第四集,陈参军率众靖安司搞事情。李必搬出火闹钟,立下军令状,提出一个时辰内找到狼卫线索,否则将交出靖安令。实际上,火闹钟不过是焚香计时的一种方式。在古代,民间根据不同的需要,制作了时长不一的香,供消费者选购。
焚烧时间最长的香,是一种盘香,上面标有刻度,焚香时长达三十昼夜。盘香多用于寺院、道观和祠堂。香条从内到外列成同心圆形状,其中有木屑,起到助燃的作用。焚香时,要选择空气流通顺畅的房间,将盘香垂直挂起,方便燃烧。
在室外焚香,依然受到气象条件的制约。古人从水滴均匀滴落中受到启发,发明了漏刻。最早的漏刻是陶制的,后来采用青铜材质,增强了实用性,主要分为受水式和漏水式。其中的原理是类似的,通过漏刻浮箭的上下移动,观测时间。据《汉书》记载:“漏刻以百二十为度。”清初,受西方钟表的影响,朝廷颁布了《时宪书》,将昼夜百刻调整为九十六刻,“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一直沿用至今。
1968年,河北满城出土了一个青铜漏刻,是现存最早的西汉漏刻之一。这只三足漏刻分为提梁和漏壶两部分。提梁中央有长方形孔,用以扶箭直立,起到了限位的作用,另外,以提梁为标尺,便于精确计时。漏壶侧面装有滴水孔,据专家考证漏壶内部有节流装置,用以控制水滴流速。不过该装置用的是有机材料,经过时间侵蚀,早已腐朽无踪。
这种便携式漏刻,具有特殊的军事价值。《六韬·分兵》明确指出:“明告战日,漏刻有时。”漏刻的出现,弥补了古代军队作战的计时需要。春秋时期,齐国司马穰苴与庄贾相约,“旦日日中会于军门”。司马穰苴率军先行,到达驻地后“立表下漏”以待庄贾。结果,庄贾与亲朋好友饮宴,夕时才至。司马穰苴旋即按军法将其处死。说明漏刻在先秦时期已有军队中广泛应用。
漏刻只是单级滴漏,存在水流速度不均匀的弊端。在靖安司,司天台报时博士庞灵值守多级滴漏,这是古代计时和授时的神器。滴漏的出现年代不详。《周礼》有“挈壶氏”的官职,“掌挈壶以令军井”,“凡军事县(悬)壶以序聚柝”,“皆以水火守之”。水守专司铜壶备水,火守不止要在夜间执火观察时刻,还要在冬季为铜壶保温,以防结冰。维持铜壶滴漏的工作人员竟达二十多人。
元延祐三年(公元1316年),广州人冼运行、杜子盛等人铸造了由日壶、月壶、星壶和受水壶等铜壶组成的三级滴漏。通过逐级滴漏,可以控制水位的相对恒定,水滴的速度始终保持匀速,从而精准地控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