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下,探伤工向记者演示如何为铁轨做“B超”
央广网北京8月1日消息(记者王晶)“在外作业最热时,你最想做什么?”
“回到空调房,痛快地冲个凉水澡,吃上一大碗朝鲜冷面,喝上几罐冰雪碧,再来它一个冰镇西瓜……”这是昨日(7月31日)正午在京张高铁居庸关隧道段,记者与探伤工董立清坐在钢轨旁休息时的一段对话。眼前的施工车呼啸而过,裹挟的热浪扑在脸上,让人窒息。
钢轨,是高铁的两条“腿”,腿上有伤,路便走不好。而董立清便是寻找铁轨伤痕的“神探”,上眼一瞧便可知一二。可到了酷夏,他的敌人,除了探测仪上显示处于0.5秒之间一闪而过的伤波,还有那悬挂头顶的烈日。
就在对话前的4个小时,眼瞅着气温直奔38度,“吓”得不少市民避之不及之时,董立清却早已脚触高温、头戴遮阳帽、肩挎工具包和装满清火绿茶的军用大水壶,开始了一天的“问诊”,记者也"全副武装"后随同他上了路。
昨天(7月31日),董立清在张家口沙城段高架桥旁的铁轨作业。(央广网记者 王晶 摄)
站在钢轨间,向前,是两条平行线,延伸到远方;向后,依然是两条线,望不到尽头。头顶上毒辣的太阳,像要把人射透照穿。采访前,记者本做好了心理预设,但依旧热得措手不及。明晃晃的太阳把钢轨晒得发烫,连同地上的碎石也变成了一块块热气袭人的“火山石”。这不,董立清还没开始作业就湿了衣服。上道前,身为工长的他开始布置作业任务,今天一早看了天气预报,天气过热,路上董立清一直琢磨着要不要在探测的钢轨上附上保护膜。
“探伤,像医院里做B超,只不过看的不是人,而是钢轨。要看仪器面板的显示,要听仪器出波之后的提示音……”38岁的董立清家在河北保定,部队退役后便入了行,与记者交谈间透着自信。毕竟,他干了16年。
遮阳帽下的每根头发都湿漉漉的,董立清领着记者在轨道中穿梭前行,在一侧钢轨上驾好探测仪调整数据,可铁路两侧毫无遮挡,记者跟在董立清身后,站在两根冒出阵阵热气的钢轨中间,袭人的热浪犹如一个大蒸笼,火辣辣的直“涌”过来,仿佛要把人给整个吞噬一般。
可钢轨探伤偏偏就不是个急活儿,躲不得也逃不掉。
记者跟随董立清学习“探伤”(央广网记者 王晶 摄)
记者隔着手套触碰钢轨,热得烫手,但为了赶工期,作业必须如期进行。董立清说,别看钢轨肉眼看上去都是光滑平整的,但病害往往就发生在那一两个毫米之间。涂抹上耦合剂、将安装探头的探测器放置钢轨上,一推一拉,反复循环,他紧盯着仪器对面的屏幕,从遮阳帽里流出的大滴汗珠,汇聚到下巴尖儿,掉到60摄氏度的轨面上,瞬间没了踪影,背部也早已湿透,原本浅黄色的工作服早已变成肉色,紧贴于身。
“每个焊头检查不可低于20分钟”,这是立在董立清心里的一条标准线,绝不可逾越,必须防范钢轨折断隐患。他边探伤边观察仪表数据,尽管脚蹲麻着,探完一处又转移一处,记者也一路小跑跟上前。但有时回波是假象,不一定真的有问题,要反复探测。“小王你看,这有问题。”探伤仪响起警报声,他神经立刻绷紧,根据仪器显示的参数,拿尺子找损伤具体位置,再次检验。
董立清在对钢铁进行“望闻问切”(央广网记者 王晶 摄)
随着董立清前往下一个监测点,记者赶紧凑近也想体验一番。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活儿,对耐力和体力的考验远超想象,“对,要稍微放紧一点,这样耦合剂不会有气泡,超声波会更精准。”才检测不到10分钟,记者就已经觉得手臂酸软使不上劲了,在董立清手中看似轻便好用的探测仪,在记者手中一点儿都不听使唤。“弯腰、用全力拖平用力拉来回,同时监测波形的变化,在他的指导下,记者才一点点熟练起来,但刚走了不到百米,就开始流汗,明显感到腋下、后背都开始出汗,握着镐把的双手也有些疼痛。
眼下,已是中午12点30分,即便戴着遮阳帽、穿着长袖,此刻也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烤盘上的肉,只差一把孜然。可再看看董立清,却丝毫不受影响。气温还在飙升,他仍旧一次次跪在钢轨上,上身前倾下趴,用目光打量着向前方延伸的钢轨。他必须加快速度,还有5公里的线路在等待着他。
董立清说,有时上线检测时为了避让火车,和工友们还要得将35公斤重的探伤仪抬上抬下几十余次。
望不到尽头的铁轨(央广网发 董立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