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经天和万茜主演, 万茜因此片获第51届台北金马影展金马奖最佳女配角。
陈建斌饰演老张,演技精彩。
钮承泽导演的这部电影,题材沉重,涉及到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文/本刊特约撰稿 严鑫超
钮承泽导演的这部电影,话题敏感,题材沉重,涉及到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在如今弥漫着清新文艺之风的台湾电影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电影所表现出来的现实主义倾向,人文主义关怀,却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兴起的台湾新电影运动一脉相承。
台湾新电影的传承
所谓的军中乐园,正式名称叫做军中茶室,名字起得再隐晦,其实就是当时溃逃台湾的国民党政府设立的军中妓院,主要是为了安抚裹挟而来、远离故土的外省士兵。特别是当时战战兢兢把守的金门小岛,电影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这段涉嫌侵犯女性人权的灰色历史,并不太光彩。如今的台湾当局不愿更多提及,也正逐渐被看着综艺节目长大的台湾年轻人所遗忘。而导演钮承泽作为一个外省老兵的后代,他把这部电影献给了自己正在被时代记忆所抛弃的父辈。他以一个入伍新兵的视角,把镜头对准了这个阴暗的历史角落。
电影的整体风格受曾经的新电影运动领军人物侯孝贤的影响很大。钮承泽也丝毫不避讳得到了侯孝贤的指点,电影结束后也打出了“谢谢、侯孝贤”的字幕。景深镜头的拍摄方式,以及时不时出现的空镜头,让整部电影的节奏舒缓流畅。电影的表达沉稳克制,并没有对军中乐园的存在做是非上的评价,也没有意识形态上的负担,只是力图再现曾经的场景,让观众自己在真实的细节之中去思索、去体悟。
岛上的军人和姑娘不过是讨生活的普通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苦衷。印在墙上的先哲警句、豪言壮语,就像是空洞的舞台背景,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完全没有关系,反攻大陆的目标更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天方夜谭。当时退守金门的国军早已是惊弓之鸟,电影的主人公罗保台起先加入的是最精锐的海龙部队,也无时无刻不活在炮击的恐惧之下。很显然,用信念和主义早已无法激励这支败军之师。于是,“鼓舞士气、服务三军”这样严肃的对联就挂在了军中茶室的门口,这样沉甸甸的任务就交给了这群被侮辱、被损害的卑微女性。通过电影这个窗口,看到的这个历史阴暗角落,显得非常的荒唐可笑。
时代造就的人物悲剧
“我们曾经如此相信,直到发现全是谎言,但之后会知道,这其实是命运。”电影开头的题记,像是片中每个人物此去经年蓦然回首时的感悟。
在这部电影中,陈建斌贡献了最精彩的演出,他也因此拿到了去年的金马奖最佳男配角。他饰演的老张是最精锐的两栖作战部队士官长,看似威猛强大,对下属极其严厉,却有一颗无比柔软脆弱的内心。他离家数十年乡音不改,操着一口浓厚的山东话。他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年少时的他在放牛回家的途中被抓了壮丁,无意之中裹进了历史的洪流,阴差阳错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小岛上。
没有选择的人生,无以排解的乡愁,没有跟母亲告别的悔恨,无时无刻不侵蚀着老张的内心,他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茶室姑娘阿娇身上。他花钱给她买首饰,亲手给她包饺子吃,他想娶阿娇,即使她是个妓女。甚至在他记忆里和他定亲的老家姑娘都是阿娇的模样。他想带着她有朝一日回到北方老家,孝敬自己的亲娘。而别人都清楚阿娇只是讨生活而已,对他说的所有甜言蜜语不过逢场作戏,只是最廉价的情感鸦片。他却无比的执着,用心的去规划两个人的未来。当他拿着礼钱说要娶她的时候,眼神怯生生的就像一个孩子。“你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你再也见不到你娘了。”这是谁都清楚,却是谁也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当阿娇把这残酷的事实说出来的时候,愤怒的老张掐死了她。这段情节的处理,和台湾新电影另一位代表人物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非常相似。老张和最后杀人的小四一样,所有的愤怒只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无助。
相比而言,尽管阮经天贡献了自己出道以来最大尺度的演出,而他饰演的主人公罗保台本身的故事情节设定比较单薄,不过是一个新兵恰好分配到茶室做小厮,他更多是把片中的几个配角故事串了起来。他本人的形象也没有那个年代的风尘气,有些台词过于用力,更像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
整部电影虽然讲述的是沉重的历史,最后的结局却是清水起微澜,在轻松平淡中结束。毕竟战争与和平,小人物无法左右,他们所能做只是适应这一切,并顽强地活下去。所有的卑微不堪,最后都只能云淡风轻。罗保台最终习惯了在茶室中的工作。他在这里唱歌、喝酒,和茶室的姑娘们打成一片。他就像《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一样,在这里完成了自己闯荡世界前的最后一课,从一个少年最终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生命就是一条无法回止的河流,不管命运如何捉弄,不论生活怎样卑微,日子总归还要继续。而永不被命运之海中惊涛骇浪所侵袭,才是每个普通人所真正渴望的幸福。
《军中乐园》(台湾)
导演: 钮承泽
编剧: 曾莉婷
主演: 阮经天 / 万茜 / 陈意涵 / 陈建斌 / 王柏杰
类型: 剧情 / 爱情 / 历史
片长: 133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