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一墙之隔的舰队三班(通讯处值班室)电报响个不停,一份份来自各地情报站点的待译电报雪片般飞到我们的案头。我们一直告诫自己要谨慎,再谨慎,不能有半点懈怠,任何一份漏译、错译电报,都可能酿成大祸。同时大家又把能够守岗值班视为最大的荣耀。每位同志都在认真地翻译,准确地标图。
1月15日上午,南越“李常杰”号(HQ-16)驱逐舰和“陈平重”号(HQ一5)驱逐舰在西沙甘泉岛附近海域对我正常生产作业的402、407两艘渔轮进行骚扰和威胁。我们值班人员立即将敌我舰船方位按经纬度标注在版图上,及时上报作战室。
又是一份特级加急电报,通过翻译,我们不由被震怒了:
15日13时20分,南越军舰炮击我竖在甘泉岛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猖獗至极。
于是我们按响了通往指挥厅的报警器,很快,张司令、彭参谋长和情报处的范处长,作战处雷处长先后赶到。
张司令员听完我们的汇报后义愤填膺,立即下达命令:调榆林基地271、274两艘猎潜艇火速去西沙海域执行任务!
西沙情报告急,立刻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总参、海军和广州军区同时传来指示:“一定要维护我国领土主权和尊严,对于西贡当局的挑衅活动必须进行坚决斗争。”中央军委强调:“在斗争中,坚持说理斗争原则。我舰艇部队在任何情况下均不先打第一炮,如入侵者向我攻击,我应坚决还击。”根据上级指示,南海舰队组建了海上编队指挥部(简称“海指”),任命榆林基地副司令员魏鸣森(司令员当时在舰队开会)为“海指”总指挥,亲临前线,正确执行上级指示。
1月117日10时09分,我们值班室再次接到情报:南越增派“陈庆瑜”号(HQ-4)驱逐舰,正在输送士兵侵占我甘泉、金银两岛。该舰系南越海军主力,原美海军“萨维奇”级护航驱逐舰,排水量1590吨。此时,我271、274猎潜艇在魏鸣森率领下己达西沙的永乐岛。
从我猎潜艇到西沙后,张司令就没离开过指挥厅,他要求我们情报值班人员,要严密监视敌舰动向,一有情况及时报告。
17日16时,南越“李常杰”号和“陈庆瑜”号驱逐舰在西沙海域再次对我作业渔轮进行挑衅,张司令命我编队及时赶赴现场,对其发出严正警告,南越军舰才调头离去。
18日清晨,南越军舰“陈庆瑜”号和“李常杰”号又一前一后高速驶来永乐岛海域,对我正在捕鱼的407号渔轮进行挑衅,他们撞坏我渔轮,并用铁锚钩住我渔轮驾驶台铁窗。我海军编队赶到后,敌舰才不得不放过渔轮。
16时10分,南越海军又派“陈平重”号驱逐舰和“怒涛”号护卫舰至永乐岛海域,和“陈庆瑜”号驱逐舰一同成楔形队形从珊瑚岛附近驶出,向我271编队锚地位置逼近。情况紧急,我们立即报告指挥厅,指挥厅及时给“海指”发警报,要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我编队立即起锚,炮口到位,全速迎击。敌舰见势不妙,只好溜到珊瑚岛后面去了。
根据西沙南越军舰不断增加的趋势,我两艘猎潜艇面对4艘南越大舰,吨位超我20倍,这对我极其不利,张司令召集彭参谋长,范、雷二位处长商议为西沙增派力量,决定:调汕头水警区281、282两艘猎潜艇到永兴岛待命。同时命396、389两艘扫雷舰火速向西沙海域靠近,以应付永乐岛海域的突发事件!
入夜,西沙海域的情况看似平静了许多,电报比白天明显减少。
此时我们情报处下属的勤务团正在距司令部30公里处的湖光岩全神贯注研究和破译来自西沙敌台的各类电报电文。
晚9时许,我们值班室保密机亭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话筒里传来急促的报话声。电话是勤务团打来的,这是一份口传密码电报,是他们刚刚破译的一份“关于南越总统阮文绍对其西沙军舰下达命令的电报”,通过翻译大意是:
“总统阮文绍复电海上旗舰陈平重”!
命令你们“收复越南领土琛航岛”!方针:“采取温和路线”——“如中共开火,要立即还击消灭他们”。——“10号、16号负责跟踪中共苏式护卫舰(电文如此),4号、5号支援BH分队登陆,消灭渔船和小船”;——“行动时间定在19日6时25分!”
电文非常重要并紧急,还没容我们更好地校对和整理,莫海燕参谋便拿着刚刚译出的电文去了指挥厅。我们则按字码加密,立即向总参、海司和广司情报室报告。
战争中,一份情报,往往决定着整个战争双方的胜败。如果说过去舰队调军舰“去西沙巡逻,执行护航任务”是为了防止战争发生的话,那么这张电报就决定了战争的不可避免性,一份情报决定了整个战局的实质,为胜利赢得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