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住在庆云北街的一处老房子里。有人称这样的老房子为老人楼,成都的某些旧小区常见这样的景象,除去不多的租住客,大部分居住的都是老成都,且无论男女年龄都已过半百。
拐进斑驳的红漆铁门,旁边新开了一家杂货铺,卖的都是些油米酱醋之类的东西。看铺子的是一个有了五六个月身孕的小媳妇,每次我经过她的门前,她总是朝我点头笑笑。有时候,我有冲动想去摸摸她已经挺起来的肚子。有时候,看见她安静地坐在店铺里,竟然就像一幅淡然的山水画。后来,这个杂货铺在一片悄然中关闭了,听闻她回老家待产去了。再后来,这个大肚子小媳妇竟然成了我回忆庆云北街时的一个核心。
旧老的小区里,人气依然旺盛。
半百的老爷子和太婆,就在夕阳的余光里斗地主。有一次,我还看见一个太婆,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抢过自家老爷子的牌:“该出这张嘛!”她娇嗔地语气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一些旧事呢?
六月,我的脚已经踏上了二楼的梯道。
老式的房子,保持着窄长的梯道,若是碰上腿脚已经不便的老人,来不及闪让,就只好退到梯道的拐弯处。我倒是有好几次急匆匆地忙着下楼,前边的老人听到脚步声,赶紧停下来,站在一边,等我以奔跑的速度经过他的身边,许久才听见,楼上落下一声沉闷的脚步。
三楼临近梯道的门开着,敞着门。一个老妇人靠坐在门边,摇着蒲扇。我面对着的墙上,全是昏黄的照片。已经不在的人,和年轻时候的她,相亲相爱。
最后的余光,全部笼在了她已经干瘪瘦小的身体。就像,把梦想照进了现实里。
我就这样走到了,七月。
老街道、老房子、老爷子、太婆、小妇人,不只是庆云北街有,但是提到一家叫叽咕面的小馆子,那全成都甚至可能全中国全世界就只有庆云北街有。典型的家庭小作坊布局,它偏偏就占了个好位置,附近是四川日报报业集团、成都报业集团、还有一所学校,自然是不愁吃客和口碑相传。大凡第一次来的人多是冲着这个奇怪的名字来的,还非就点了这招牌的叽咕面才问那招呼热情的老板娘:“为啥子要叫叽咕面喃?”那戴个眼镜打扮斯文的老板娘一副被问惯了的样子:“因为吃这个面会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啊。”问者当即试试,果不其然加了许多脆鲜独家作料的叽咕面在嘴里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那认真的场面倒是多了几分搞笑。
我住的老房子就在叽咕面的楼上,明明已经这样近了还想偷懒,常打电话到叽咕面叫她送个外卖上楼来,叫的次数多了,往往我才报地址,老板娘就开始报我要点的东西,叫的次数再多些,她就会隔三岔五地说一次:“妹儿,下楼来吃嘛,老待在屋子里不好,下楼来吃热闹些。”叫外卖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按个人喜好分出了个三六九等。她家的招牌叽咕面反而不是我最喜欢的,倒是那四块钱一份的炒年糕成了我的最爱,再加一个一块钱一份的烫菜,就是一份素菜汤,素菜分量很足绝不以汤上飘几片菜叶子充数,这样的组合是完美搭配。
后来下楼到店里堂食,才发现店里的装修也是有小情趣的。长条凳长方桌,几面墙上都有自己设计的叽咕面的黄色LOGO还有一个独特的卡通形象,卡通画上还有叽咕关于男女的图文解说,还有迷宫测试等。常见那些好吃嘴在管不住嘴时,也管不住眼,硬是把那些所谓尘世间的大道理看了个清楚,明没明白却未知。
成都5·12:
我没有精彩
〇 陈迪
(责任编辑:admin) |